被捏住会嘎吱乱叫的少女

你可以叫我海洋~lof随便日谢谢你能喜欢我,喜欢评论虽然有时回得有点慢但是都会看好几遍!
感谢每一个愿意给我评论的天使
近期布袋戏深坑 主金光

【瑞嘉】【碎 星】下


*原作向,(脑补许多原作时间线没提到的空白部分)加入了很多个人理解推测和私设,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上篇:《碎星》· 嘉德罗斯

格瑞清醒地认识到,他正在做梦,之所以能保持这样清醒的意识,是因为——这并不是他的梦。

他正在看着嘉德罗斯的梦境。

眼前有交叠的模糊画面,纷乱的思绪与几乎声嘶力竭却怎么也听不清的呐喊,他能看到莹绿色的光芒,无数人偶在下坠,不——是嘉德罗斯?格瑞皱眉,人偶们一个个睁开眼,却没有一个注视着他,只是毫无生气地望着各个方向。

他们,都不是。

【格瑞】

感应到了什么,往特定方向方向望去,只见还站在那里的,唯一的‘优胜者’,正将一枚星符贴在脸上,执拗地抚摸着那颗星辰,就像是证明和宣誓——他与那些下坠的家伙们不一样。

格瑞不自觉眨了一下眼,再张开时少年已经浮到了自己面前,一双金色眼眸注视着自己,眼神与他熟悉的无异 。

【嘉德罗斯。】

他想要张口却发现自己居然在水中,只能吐出气泡。

与此同时嘉德罗斯眼角的星星也开始幻化成各种形状——星星,月亮,骷髅,倒三角。

金发闪耀如日轮的少年,轻轻张开了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唇形——

【格瑞】

【      】

 

格瑞睁开了眼。

 

***碎星***

 

“格瑞……”

“格瑞大人。”鬼狐天冲拿捏了一下分寸,终于还是在第三次出声提醒的时候斟酌着加大了一点音量,并且做好了格瑞刚才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的准备。

格瑞挥去脑海中的诡异梦境,回头看着眼前带着面具的家伙,在对方正欲开口重复时,抬手阻止:

你这是——想同我做交易?”格瑞淡淡地问

“怎么会呢,我自知难以与格瑞大人谈及‘交易’这个层面,不过是想要请格瑞大人帮在下一个小小的忙——从嚎哭地穴取回失物,在下感激不尽,定当尽全力为格瑞大人破解石板,以求寻得您想要的答案。”

“我知道了,可以。”

闻言,鬼狐面具下的脸微露惊讶,格瑞的爽快出乎他的预料,等了一会确认对方没有其他动作之后,他尝试性开口:

“其实除了石板中的秘密,在下领导的鬼天盟也可为格瑞大人尽一份力。”

格瑞依旧没什么反应,鬼狐便接着说了下去:

“自然,凹凸大赛中是实力说话,但这场比赛远比此复杂,人脉情报以及合适的战术都不可或缺,相信格瑞大人一定懂得这道理。在下以为,若是能够二者结合自是再好不过了。格瑞大人拥有毋庸置疑的实力,而鬼天盟拥有其他一系列辅助要素,若是您乐意接受我们的辅助,凭您的实力就连目前的第一,嘉德罗斯都可以——”

“差不多的话,你也打算对嘉德罗斯说吧。”格瑞直接打断了鬼狐的话,用的是陈述句。

“格瑞大人多虑了,在下——”

鬼狐戛然而止,准确说是被一种可怕的刀气扼住了声音,过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格瑞根本没有挥出烈斩,只是用丝毫不逊色其锋利程度的目光瞥了自己一眼。

真是可怕的眼神啊,自己刚才说的什么惹到他了么?

 

“就按你说的时间,到时候来取东西便是,我不是喜欢强调的人,但希望你知道骗我有什么后果。”格瑞扛着烈斩利落走开,区区嚎哭地穴,就算布下再多陷阱也奈何不了他。

“自然。” 鬼狐谦恭有礼地应答。

 

走出两步,格瑞回过头,侧脸隐在烈斩的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表情,有些飘忽,重量却落在话语上:

“你还是放弃打那家伙的主意吧,他不会听人说话的。”

鬼狐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格瑞说的是嘉德罗斯

“您多虑了。”

格瑞没有听鬼狐辩解,径自离开了

……

 

对于自己打断鬼狐话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情绪忽然激烈起伏了一下——格瑞也说不清,试图想清各种缘由的话还会感到一阵烦躁,让自己烦躁的根源还在自己身后嚷嚷,不但打扰了自己休憩,还完全无视周围的危险气息地在这里逞口舌之快。

感到天边令人窒息的黑暗气息有所消退,一时间,大赛背后的目的,许多不甚明了的危险势力,鬼狐天冲隐在面具下的神情,这一切在格瑞脑海汇成数股暗流……

却被一声懒洋洋的声线打断:

“你什么时候才会正面与我一决胜负啊,格瑞。”

格瑞回头看着嘉德罗斯鲜艳张狂的双眸,像是某种运转过度的系统,正在趋于冷却,却让他有些微不安。

他早就注意到了——嘉德罗斯偶尔的,间歇性的破碎和扭曲,力量强大,战法凶悍,对于力量与其说是使用更像是挥霍,不断向自己发起挑战却从没打算真正赢过自己,纯粹地,完全地享受战斗,令人无法理解的状态。此刻,金曈中充斥着一片死寂,就像是无机质的金沙层层叠叠堆积挤压,细碎莹火都浮不上来。

 

格瑞有一种朦胧感觉,强大并没有给嘉德罗斯完成目标带来助力,甚至无法给他带来依凭——

“‘生时何苦多睡,死后必将长眠’么?格瑞你总是说废话。”嘉德罗斯瘪了瘪嘴,格瑞看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莹绿色的水中,凝视自己的金眸……

【格瑞】

【       】

不行,还是听不清,格瑞心里叹气,还是出声提醒道:

“近来你还是收敛些,异事将近”

 

离开时头顶上方又飘下一个泡泡,从刚才开始这些东西似乎就源源不断,格瑞抬起头——果不其然,雷德正微笑冲自己打招呼,蒙特祖玛礼貌性地点头。关于雷德,格瑞始终有莫名的感觉,这家伙经常在自己和嘉德罗斯对话或交锋时观察,对什么都好奇却又天然纯粹,丝毫没有鬼狐天冲那般打量权衡之意,所以他也放缓了语气——

“你在看什么?”对于这种事,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直来直往。

“看你啊。”只可惜对方更直接。

——嘉德罗斯队里的人,说话都让人这么难接么?

“格瑞,你好像一个泡泡哦。”雷德托腮说,格瑞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个落在自己眼前的泡泡,沉默几秒,他伸出手集中了元力,只见飞速旋转的冰晶,直接冻结了泡泡,就像微缩的冬景。

“这样才像。”不过格瑞显然选错了威慑方式也选错了对象,雷德直接笑出声来:

“不愧是嘉德罗斯大人看上的家伙,过分的认真劲也很有意思呢。”身后传来嘉德罗斯喊走的声音,蒙特祖玛再次点头示意跟格瑞道别,雷德也挥手,临了——

“你和罗斯,都很有意思呢。”还没等格瑞有所反应他就转头直追祖玛而去还嚷着“等等我嘛,祖玛。”之类的撒娇话。

格瑞只觉得头疼。

……

 

格瑞时常也会想自己头疼的根源起始,一想总要连带扯出很多其他记忆,便也就更头疼了,甚至想翻个白眼,脑海中又闪现发小金的话——

“噗,嘉德罗斯真的有这么头疼啊,格瑞你说到得时候都会翻白眼呢,你居然会翻白眼,感觉好好笑。”

“有什么好笑的。”

“也是哦,格瑞也是十七岁的男孩子嘛,整天冷着一张脸让人怪担心的,翻翻白眼也挺好的。”

“金……”

 

可格瑞也怪不得谁,虽然这个结论他也就心下想想——毕竟若是说起一切的开始,比起嘉德罗斯主动上门挑事,更像是——自己找到了一个大麻烦。

 

……

由于幼年训练时常穿梭于各种险恶之地,或许是变故改变了格瑞的个性,又或许他生来便有些某些偏执的思绪,总之格瑞并不讨厌那些幽危深谷与惊险峭壁,只觉清净安宁,偶尔还会有意料之外的发现,例如有奇效的伤药,通人语的灵兽——有几只还差点被其收为坐骑。

还有——悬崖上闪现的金色玫瑰。

格瑞可以看见,它映着过强的阳光张狂盛放,宛如神降——却在下一秒消失。他眯了眯眼,凝视着空空如也的崖顶,想来是阳光太强产生错觉,毕竟就算他目力再过人,看清崖顶植株这种事也太过诡异。

当然,另一件事也十分诡异——如果凹凸大厅给的资料没错,积分最高的几大魔兽之一大概这个时候会经过这里,可此时此地,一片死寂。

资料出错的概率极低,该是另有其人,捷足先登——比赛刚开始就能迅速解决满级魔兽的家伙,真是可敬的实力。念及此,格瑞也不恼,将烈斩扛回肩上,转身离开之际下意识往崖顶又看了一眼,也许……是被风吹落——

 哐——

有什么从天而降,猝不及防,等格瑞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遵循本能拿起了烈斩,狠狠扛住了毫不收力的一击,手腕被震得生疼,耳边有张狂的话语笑声:

“你在看什么呢?!”

对方有着磅礴凛冽的攻势,气息却纯粹至极。

格瑞抬眼对上一双金色星芒,映着武器擦出的火花和自己的脸庞,坦然流露的净是惊讶乃至欢喜,就像有什么从最深处点亮,星辉张扬。

 

耳边恰到好处传来夸张的大呼小叫“祖玛,祖玛!快看——他接了一击居然毫发无伤诶!”,格瑞没空理。

 

对方率先收了攻击,将武器长棍直接杵在地上——

格瑞只觉满目金色,果然——

还真是被风吹落到自己眼前了。

 

 “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对方气焰如怒放一般嚣张。

格瑞没有回答,何况这种问题——

不由分说又是一记长棍扫过,格瑞往崖壁撤了两步,竖起烈斩格挡,长棍的质量忽然极速增大将他卡住。正在他思考下一步攻击策略时,手上的质量又骤然减轻,取而代之的是金色的人影直冲而来——清脆一撞,电流刺啦一响,对方手持一个裁判球狠狠磕在自己的武器上,那电流便是报废的哀鸣,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

“……大……大赛参赛者嘉德罗斯,格瑞,因蓄意伤害裁判,将被扣除……”

明明查查大赛系统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格瑞抬眼,只见对方居然冲他露出得逞的微笑。

“格瑞,格瑞,这名字不错嘛——格瑞!

不可理喻。

眼前的家伙实力过盛,惹人生气更是一把好手,格瑞惊讶于自己居然难得地冒了火,血液里流淌起什么久违的躁动之物。耳边响起压低的嗓音,就像是夹杂着风鸣,陌生又熟悉,是自己的声音——

 

“嘉德罗斯。”

事后格瑞无数次想起,都觉得双方名字被对方念起时宛如一道催命符——可有什么被恼人地催得不息生长……

……

 

不过要现在的格瑞来说,嘉德罗斯最大的本事还是打乱别人的生活方式,后者自认这是‘强者特有的为所欲为。’

举例来说——当时的格瑞并没有想过,仅仅几周后,自己就可以面不改色放任甚至是随着嘉德罗斯一起毁掉凹凸大厅难以计数的裁判球,甚至都懒得看一眼自己的积分到底被扣掉了多少。

 

事实上格瑞第一次在凹凸大厅遇到嘉德罗斯的时候,他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避开,毕竟凹凸大厅人多眼杂,裁判长也随时会出现,对方再怎么随性也不该和山崖那次一样——

“格瑞——”嘉德罗斯的嗓音和他的攻击一样具有穿透力,神通棍破空而来,锐利得可以劈开风,人群自动让道——格瑞每次正面感受那个攻击都会受到震撼,从烈斩传到自己手上的颤动连带着血管中的液体也震动起来。

 

[哇,吓死我了,那是谁啊居然在这打起来了。]

[听说是这次凹凸大赛的种子选手,似乎开赛没两天就越级挑战了满级怪。]

[是怪物啊,我亲眼见到他单手制住了幻影龙蜥。手上那根神通棍听说可以增重到数吨。]

[有小道消息说,那家伙根本不是人,身体里一滴血都没有……]

[不会吧,真的是怪物啊?!好可怕,我们还是躲远点吧,我可不想跟他交手。]

[也就是说那个怪物是无机物的集合体么?好恶心啊。]

好吵……格瑞皱起了眉头,抬眼却见嘉德罗斯连动作都没停顿,再次直冲过来,完全没听到众人的议论纷纷。

 

怪物。

怪物。

怪物……

 

——“格瑞,你在看哪呢?!”

也是,要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注意周遭根本是天方夜谭。格瑞此时只觉自己耳力过人这点偶尔也挺烦的,耳边嘈杂让他在心中生出了一些莫名心绪——他知道他转背就会后悔的,但此刻——格瑞挥出烈斩,眼也不眨地用刀背打飞了拦在二人中间的裁判球。

罢了,虽然嘉德罗斯的蛮横作风令格瑞不满,但这份强悍终究可敬,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就用再破例一次,以实力敬实力。

 

事后格瑞如他自己所料一般后悔了,而且这个后悔续航到以后很多日子——破例这种事,本来就不是一次性的名词。就算被发小强行拉来和自己组队的星月魔女戏谑道——‘有些事喔,真是怪不得别人’时,格瑞也只能默不作声——当然这是后话了。

 

……

自那之后,嘉德罗斯行径越发不加拘束,不知道安在哪里的雷达也更为有效,嚎哭地穴,星垂暮野,寒冰湖,自己走到哪他就跟到哪,轰不走,打不趴,若是恶语相向的话——这家伙说话比你还刻薄,以与其不羁外表完全相反的精准洞察力——激得格瑞屡屡怀疑自己修为不够,最近多少年没烧起来的肝火倒是随着肾上腺素一起飙升,越来旺了。

可仅仅是这样倒也罢了,嘉德罗斯打架之外的言语和反应倒是更让人难以理解,格瑞抬头看着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际开始忽明忽暗,远雷滚滚而来,嘉德罗斯的每一次出现就跟这突变的气一样……

 

……

凹凸星球的天候季节跟神的变幻无常的脾气像得很,神总是站在火山喷发的口子上,看着在灼热中哀嚎的生灵只觉得脚趾头有点冷。

格瑞体质来说倒也耐寒,但自己的临时住所被半夜突如其来的大雪埋成雪包,对于他也不是什么愉快体验——当然,在足以削去雪包一半的攻击中惊醒这件事无疑让他体感更糟了。

格瑞顶着一张表情烂到极点的脸扒拉开了堆积的雪,坍落的雪花没有支点,拨开了又落下,粘住格瑞的睫毛和发丝,透过蓬松细雪的缝隙,他只觉得视线有些模糊。

格瑞脑内未尽的噩梦还在摇摇晃晃——孩童被掩埋在堆积的尸体之中,透过破碎的肢体或是衣衫的缝隙能看到……血,非常多血

【格瑞……】美丽温柔的母亲,握着自己的手。非常温暖,但格瑞却无法分辨这温暖是否来自于那不断涌出的血液——它们沾满了她的衣衫,粘住了她的发丝也点缀在她艰难翘起的唇角上。

【不要害怕,格瑞。来,跟妈妈玩一个游戏,现在你躲进去……不要被找到哦。一定……不要。】

那是一个,终究没有任何人来找自己的……没有结局的游戏。

格瑞听见了孩童的哭声,比他现在的声音高一点……显而易见地皱眉,烈斩拖在地上发出摩擦声。

那个时候自己的愿望其实是,谁来——

 

“找到你了!”

格瑞只感到有一双散发着高温的手扣住了自己,将他拖出雪堆,伴随着耳边忽高忽低的声音——

“格瑞你的动作真慢,我都在外面等你半天了,你在玩捉迷藏么,这地方可真不怎么样。不过无所谓,你躲到哪,我都能找到你。”

格瑞视线里是雪地反射过来的,透着银白的阳光和金色的人影,金银摇摇晃晃,喧闹又跳跃,亮得晃眼,直冲开他脑海里沉暗干涸的绛色,也将他被噩梦侵扰的僵硬神经充斥满鲜活的生息——还有点烦躁。

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格瑞抬起了头,只见雷德和祖玛站在八成是被他们用暴力驯服的的幻影龙蜥背上。

可能是还没睡醒的人总是比较耿直和脾气差,格瑞直接开口问道:“你们老大每天都这么无聊和猖狂么。”

“哎呀,怎么能说每天呢。你不是在这嘛——这算放假。” 雷德边说边冲格瑞嘻嘻笑,还晃了晃手像是打个招呼,过长的袖子一甩一甩地。

“别管那些了格瑞——来打一架吧。”

“我拒绝。”虽然这么说着格瑞却捏紧了手中的烈斩——嘉德罗斯这句话从来不是个问句。

“啊,格瑞你真麻烦啊,每次打架还要帮你想理由——”神通棍迎面砸下与烈斩擦出火花,正当格瑞以为嘉德罗斯要不由分说开打的时候后者却单手撑着刀背凑上来,凑到自己耳边——

“我听到了——你叫了‘救我’

 

——随着格瑞猛挥的动作,足以将幻影龙蜥震趴下的可怕刀气自烈斩四周喷薄而出。

“哈哈哈哈哈,格瑞,你总说我不讲道理,原来你也是个一言不合就打人坏家伙啊!”

“是么?”格瑞一斩发泄完毕恢复了平静,语调之中也不免透出戾气——

“我还会砍人呢。”

 

自出师以后,格瑞几乎可以轻易应付他遇到的一切对手——直到嘉德罗斯的出现,他久违地与‘筋疲力尽’这种感受频繁打交道。

格瑞躺在雪地上,虽然看不到太阳,天空却仍旧白亮,四周都十分平静,呼吸就像是雪落下的声音,每次总是这样回归平静,君子之约一样。打完之后,嘉德罗斯不会再挑起挑衅的话头,格瑞也想不通开打之前是为什么生气。

 

“下雪了。”这句话是打累了,同自已一样躺在雪地里还躺在自己身边的嘉德罗斯说的,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不算太好,甚至有点烦躁。格瑞转过头去只看到白白的一片,嘉德罗斯陷进了雪中,还在不断下沉,周围的冰晶就像是惧怕他似的化作潮水向四周散去,他浑身都被浸湿——像溺水。

格瑞也没动,只是看着嘉德罗斯从一滩雪水中站起来,围巾腰带湿淋淋地垂着还差点滴到他脸上,他不动声色地又往边上挪了一点。

 

 “你不喜欢下雪么。”银发少年仰躺着开口,就像是在问天空。其实他好像又不是那么关心答案。

“啊,不喜欢。”嘉德罗斯这样说的时候不自觉撇了一下嘴,意外孩子气。

 “你说‘听到了’什么的,是骗人的吧。”格瑞叹了一口气,又惊讶于自己语气就像训小孩,旋即板起一张脸。

“格瑞你这样说是变相承认了。”嘉德罗斯哼了一声。

这家伙比自己想得阴险——这个念头冒出来时,格瑞才发现自己己内心某些方面对嘉德罗斯的评价还挺高这一事实。

不过嘉德罗斯也没打算就这个话题多做纠缠,而是倾下身与格瑞对视,金色眼眸中收敛了所有嚣张狂妄,语调沉稳又平静,泥沙残骸,枯枝败叶终究会缓缓沉入金色海底,静水深流。

“我听得到。四周的,不管多细微的声音我都听得到。

格瑞闻言微张了一下眼睛,复杂心绪一闪而过。

“草木被风吹过,冰雪在阳光下消融,还有——”嘉德罗斯拖长了音,又凑近了格瑞一点——“渣滓们的议论纷纷。”

 

——怪物。

——怪物。

少年猖狂,可于其凌厉洞察并无分毫影响。

 

“格瑞,你知道吧,有些存在命里注定是‘异类’。”嘉德罗斯站起身来毫不在意地说,拍了拍身上的水珠随后发现这个动作毫无意义。

“你会信命?”格瑞蹙眉,显然不信。

“我就是‘命’。”嘉德罗斯挑眉。

果然……自大的家伙。

过了一会嘉德罗斯补充道:

“异类之宿命,无非两种——被排挤的可怜虫,亦或是——”

“神。”

嘉德罗斯张开手臂,毫不在意地开口:“其实不止渣渣们,这些雪花不也一样,他们落不到我身上,会因为我身边偏高的温度化开。”格瑞一时间看不清,对方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

“所以,我不喜欢下雪。”嘉德罗斯再次倾身凝视自己这样说着时,格瑞伸出了手……

 

嘉德罗斯感到格瑞的元力强度忽然增加,与此同时后颈处一阵砭骨寒冷直冲脑门,他不由得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旋即有点恼怒——

“格瑞你——”格瑞从嘉德罗斯发尾就像摘花一样,拿下一朵雪花,同时冰雪亦覆盖了神通棍的顶端,就像小雪伞。

格瑞用一种对方没见过世面的语气淡淡感叹:

“看起来,也没多高。”

阳光也好,霜雪也罢,体会一下四季天候,也不坏。

嘉德罗斯不知是被凝结在自己发梢的雪花还是格瑞的眼神中哪一个惊到,直起身来沉默了一会,抛下一句‘下次再较量过吧,格瑞。’便离开了。

 

待到嘉德罗斯离开好一阵子,格瑞才重新伸出刚才摘下雪花的那只手,脱下手套,凝视着已经开始发紫的食指,叹息着自言自语:

“太用力了。”

嘉德罗斯是行走的日轮骄阳,自己方才无疑是执意在其周围飞雪——为了这么点小事差点冻坏一根手指,看起来自己也成熟不到哪里去啊。

……

 

偶尔他们会那样平静交谈,但更多的时候格瑞真的觉得,自己跟嘉德罗斯之间,吵架比交谈自然——就像现在这样。

 

随着大罗神通棍破风斩地的一击,星月魔女的身影彻底消失,格瑞自是不会以为对方这种毛孔里都透着百八十条逃生之道的诈骗达人,就被嘉德罗斯连准星都没瞄或许还在打着哈欠的一击解决,可说不清的,他仍旧想教训面前的少年。

其实,这样毫无顾虑的说出自己的不满对于格瑞来说并不是很熟练的事,大多时候他都会扛下来,一声不吭,可嘉德罗斯是个奇怪的存在,在其面前,情绪的释放比收敛容易。

格瑞直接开口,如以往一般教训道:

“只会放任自己的私心杂念肆意乱来,嘉德罗斯,你的力量完全用错了地方。”反正这家伙总是回得又快又狠——

“错的是你的啊,格瑞,放纵肆意是强者的特权,你那处处隐忍克制的做法才真是浪费了你的强大。”

格瑞下意识想回一句,生来如此,我没有忍,思索两秒还是作罢,撂了不会交手的结论就转背而去。

沉默或是训斥,不理或是漠视,唯独骗嘉德罗斯这件事是没什么意义的。

彼时自己也曾下意识试图糊弄嘉德罗斯……

 

……

努力了很多次,行进中的格瑞也无法忽视身后魔兽沉重的吐息。回头,能看见踩在魔兽身上的嘉德罗斯那被风吹得哗啦鼓动的围巾腰带。

“我今天不会跟你打的。”格瑞跳过过程,直接丢出结论。

“我今天也没这个兴趣。”出乎意料,对方爽快地接受了自己的拒绝。

行吧,既然不打的话,爱跟着就跟着,腿长在人家身上,这么想着格瑞转身继续往前走,不过他也担心嘉德罗斯肯定不会就这么乖乖跟着的,果不其然行到荒无人烟的峡谷时,对方开口了——

“毕竟我没有趁人之危的兴趣。”

格瑞默不作声继续往前走

“你中毒了吧。”

“没有。”格瑞下意识地反驳。

嘉德罗斯一跃而起,直接在格瑞面前的一个石台上落地,蹲下身时二人视线正齐平,嘉德罗斯伸手戳了一下格瑞的嘴唇。

 “还算正常,看起来没大碍。可惜这会不能打架了。”

“嘉德罗斯,别跟着我。”格瑞显然不太习惯对方的动作,皱眉警告了一句。

嘉德罗斯充耳不闻,只是陈述事实:

“这场大赛有的是不想赢你只想杀你的渣渣”同格瑞一样,嘉德罗斯也深知这场大赛的残酷黑暗。

“我想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跟。”格瑞顿了一下,仍旧回绝。

“谁管你怎么想,我凭本事找到的人,我想打就打,想跟就跟。”

“不可理喻。”

“格瑞你还有别的词么?”

……

 

格瑞的回忆同样被嘉德罗斯的不可理喻打断——

“那天在凹凸大厅的那个渣渣……金,是吧——不如我去把他干掉如何?”

胡闹。

 

感到烈斩与神通棍交锋传来的震动,格瑞又想起了自己那日同嘉德罗斯一道躺在雪地里思考的问题……或许一会打完他们两个又会遵循着不成文的默契平静下来,双方不再提及,周而复始,一次次循环——这次也是一样,其实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嘉德罗斯不会行下作之事,他无须担心,这样干脆地迎战,简直就像是——自己纵容了被挑衅一般。

耳边回荡着嘉德罗斯得逞的笑声,对方总是这样,随着自己激烈情绪地堆积而显得愈发兴奋,就像是凿开石皮发现了璞玉恨不得多凿两下,作为被凿的对象,格瑞直白地表达了怒气,挥刀也狠加了几成力,只想打断什么东西以纾解烦躁……

 

看着神通棍上那几条昭示着自己宣泄情绪的刀痕,格瑞开口:

“下次,我会彻底斩断它。”

“那就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吧。”

望见格瑞终于毫无回避的视线,和势在必行的狠话,嘉德罗斯显而易见地叠加着喜悦,如此坦然,就像心和思想,什么都要向自己敞开,格瑞莫名感到一阵心悸,一旦看到这些的话——他明白,自己已无法拒绝。

 

烈斩与大罗神通棍于山崩地裂间一起断开,格瑞莫名感到一阵平静,低头——果然还是烈斩碎得更彻底一点啊。

虽然格瑞从来不争,让其认输也绝非易事,而此时面对眼前的家伙,他长叹,心甘情愿:

“是你赢了。”

“不,算平手。下次等我们各自修好武器再较量过吧。”嘉德罗斯还不接受,收回了元力武装,潇洒地转身。

嘉德罗斯,如果是他的力量的话,也许真的值得借重……

格瑞摇摇头

“还是再观察一下吧。”说完愣了一下,对于自己下意识用了再这种字眼感到一丝复杂。

——【格瑞】

——【……我…】

脑中闪过刚才的画面,间隙中又浮现声音,格瑞皱眉思索——刚才的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相似的画面才会再一次触发了脑海里的声音,甚至越发清晰,终于可以听清其残破字节——嘉德罗斯……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

 

 

啊,是眼神……

格瑞站在寒冰湖面上,感到鲜血正淌过自己的脸庞,终于明白那些不定时复现的声音究竟缘何而起——他们来自嘉德罗斯的眼神。

他抬起了双眼,对上了嘉德罗斯的金眸,那般眼神,格瑞见过——当其从山崖上降落,问着自己何时一决胜负,在梦中的莹绿色深海中浮沉时都曾用过那样的眼神凝视自己。

很奇异的,即使隔得如此遥远,格瑞也能看见嘉德罗斯的眼神,能看清对方眼中似有岩浆在翻腾,一个个泡泡吐息炸裂燃起火焰又熄灭,一如初见阳光过于强盛的晴天,他站在悬崖底居然能看清崖顶的金色玫瑰,而这次,格瑞眨了眨眼,对方消失了。

他感到一阵凉意袭来——

起风了。

 

风吹落了金色玫瑰。

格瑞抬起了烈斩,与神通棍相接的金戈之声震动了整个寒冰湖,二人应声倒地,嘉德罗斯撑在自己身上,手撑在血泊里,金发丝丝缕缕垂下来,还有细细颤抖,格瑞分不清那种颤动来自于风还是别的什么——对方就像是为了摆脱什么而狠狠抬起神通棍,最终砸在自己脸颊边几寸。

二人视线正对——透过那双眼睛格瑞能望见某种翕动的事物,如苹果核中住着沉眠精灵,精灵在苏醒后呐喊……

嘉德罗斯抬起手捂住眼睑,丝毫不在意指尖沾着的血涂在了脸上,凑近格瑞发出笑声,话语像是尖锐碎片落进喉咙,终究揉碎化成沙哑嘶鸣:

“哈哈哈哈哈,格瑞,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喜欢你倒在我棍棒下的狼狈样子,我一定是太兴奋了。”

是么,格瑞感到有水滴——是飞溅的冰雪在嘉德罗斯面庞周围化开,对方神情诡异张狂,牙关却在颤抖,金眸里涌动着海浪与流沙,哪个都像是要吞噬少年,格瑞突兀地开始思考呐喊与恸哭的界限何在。

——【格瑞】

——【……我吧】

嘉德罗斯,冷静下来。

思考之际格瑞感到下颚被什么掐住,发热的,又冰凉的,是嘉德罗斯的指尖,他扳正自己的视线,就像要敞开或者展示什么一样,让自己看着他,同过往无数次一样——

【你在看什么呢?】

【格瑞,你在看哪呢?】

【格瑞,你什么时候会正面跟我决胜负啊。】

【格瑞,我等这一天好久了。】

思路逐渐明朗,面前少年行事诸般过于张狂,就像孩子用错了方法要糖——

凝望为确认,对视即展示

嘉德罗斯在做的事从来只有一件。

嘉德罗斯用着发狠的声音,下一刻就快呕吐的神情——核中精灵呐喊至嘶哑呕吐,也呕不出一颗心脏。

——你看啊,格瑞,看着我啊! 

 

格瑞看到了莹绿色的海洋,唯一的‘优胜者’,站在巨大空旷的实验室中央,握着星符的手就像握着浮木,他将其贴在脸上,执拗地抚摸着那颗星辰,就像是证明和宣誓。

而身后是无数下坠的……除了眼角星辰他们别无二致。

他与那些下坠的家伙们不一样。

嘉德罗斯凑到了自己眼前,金发少年浮游到自己身边——

 “格瑞”

——【格瑞】

“如果你死在这里的话,我会将神通棍立在你的冢上——”

——【找到我吧】

他终于听清,那沉默呐喊的声音。

 

我并非靠眼角星辰来认你,这么想着的格瑞,对上嘉德罗斯的眼神,莫名感到一阵隐痛,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缓缓伸手摸到了烈斩的刀柄。

……这样的事自己以前从没试过,但烈斩是自己的元力化形,应该能够遵循自己的心音——

 

——刺啦

像是有什么被掰下一瓣,烈斩表面划过绿色流光——嘉德罗斯的面颊被划开,黑色的星符被斩落,里面空空的,没有一滴血,就像是新生土壤,总想让人种些什么进去。

看着嘉德罗斯迅速愈合的皮肤和安静埋进去的什么,格瑞暗自松了一口气,抬眼对着对方震惊的神情,开口:

“武器只是主人元力的呈现形态罢了。就算比刚才还细的线刃烈斩也做得到。”

他能听到嘉德罗斯起伏剧烈的呼吸声,格瑞又想开口叫对方冷静些,可在看到那些之后这句话又怎么都无法说出口了,那是他存在的方式,独一无二的方式。

格瑞感觉自己正被嘉德罗斯的视线灼烧。

肆意,挥霍,燃烧一切来证明其强大的少年——他无需,也无法收敛。 

阻止或是其他什么,应该具有与其生存方式同等的重量,而自己,在这场凹凸大赛之中,又能给予什么承诺呢……

他思索间顿了一会,终于还是开口了:

唯一的,给得起承诺——

“如果你想打架的话,我会奉陪到底。”

以及……

格瑞的视线又飘向嘉德脸上愈合的伤口处,星符已经脱落——如果那颗星辰无法给你依凭……

 “刚才算是送你的。”

我便斩碎了再送颗别的给你便是。

 

“格瑞你回头在冰面上照照你自己的狼狈样吧!”闻言嘉德罗斯毫不客气地嘲笑道,随即丢开神通棍,选择最直接最原始的泄愤方式,挥拳向自己砸来

——可惜被系统自动屏障阻止。

看着嘉德罗斯气急败坏的样子,连腮帮子都气鼓了,耳边还配着裁判长并不带有几分感情的礼貌解说,格瑞顿生一种怪异的错位感,一时间竟舒缓了心境,抓了一把雪,用冰水拍了拍嘉德罗斯的脸,以行动把那句没说出口的冷静些传递。

“你也该照照。一样。”

冷静些,嘉德罗斯。

我还在这里,不管你背后有多少看似一样的‘东西’我也会找到你。

格瑞心下有奇怪的感觉,狼狈又安心,或许真的有终末之时的话,他们也会感到平静。他看着嘉德罗斯胡乱抹干净脸上的血迹,拾起神通棍起身,努力平静却还是死咬着牙关的模样——

“格瑞,别再让我看到你被别人弄到奄奄一息的样子,否则我一定当场结果了你。”

格瑞叹息——这家伙还是没懂。

罢了,反正很快就会发觉的吧。

 

听到嘉德脚步声越来越远格瑞闭上了眼睛,恍惚中感到有什么细小的东西正在一下一下轻碰着着自己,看过去才发现是被自己斩碎的黑色星辰正黏在一块小小碎冰上,随着化开的雪水漂浮游荡,沾着自己散落的冷白发丝,碎冰慢慢化开,星符也融进自己发间……

 

于天际飘荡游离的碎星啊

终于融进安定的白色月光

 

——END——

 

虽然有点长希望大家能耐心看完,初次交党费的新人感到惴惴不安,希望大家看完如果有那么一丝喜欢的话,能留点红心评论,非常感谢了,有评论会非常开心的!
碎碎念:虽然我已经吐魂到想明天再念,但是还是说一句,嘉德罗斯和格瑞篇的理解错位是故意为之,如果你能喜欢,我将不胜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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